東亞巨龍快吹破牛皮了嗎？
translated by Ashinakhan
2:36 PM Nov 20, 2007
John Lee @ Business Spectator
Is the dragon flagging?
東亞巨龍快吹破牛皮了嗎？
中共前總理朱鎔基２００３年在任內最後一次工作報告中宣稱：「過去四年中政府經完成了所有維持經濟穩定增長必需的基礎工作。」讓我們快轉四年到今 （２００７）年三月中國名義中最高權力機構的全國人大會議中，現任總理溫家寶在他的工作報告中提出的警告，可結結實實地打了前軰一巴掌：「經濟發展中存在 不穩定、不協調、不平衡、不可持續的問題。」而國家主席胡錦濤也在最近閉幕的十七大中再次重申了這個論調，認為中國的經濟增長過度倚賴投資和外銷，的確是 存在了相當的風險。
溫總理的發言不論從什麼標準看來，都可以算是夠誠實的，特別是在一個黨的名譽高於一切的國度裡更是難能可貴。他這番話可不是一時口誤說溜嘴的，在人大會後的記者會中他再次重覆相同的發言，並且此後一直不斷向國人提醒這個問題。
中國和東協的雙邊經貿金額在２００８年預計將高達兩千億美元之譜，是１５年前的二十倍之多。
中國這隻東亞巨龍到底是否真的是一股沛然莫之能禦的經濟新力量？抑或其實我們對雙邊經貿的前途不能一味抱著單純的樂觀視之呢？
事實上，溫總理的警告確實正中紅心。
中國最近浮現的通膨加溫及股市泡沬問題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當美國民眾（受到次貸問題影響）再也不能靠著借貸無限擴張自己的消費能力時，中國以出 口為導向的經濟增長勢必受限。更嚴重的問題是中國經濟對投資的倚賴已經到了毒品成癮的地步。這一波中國的經濟增長，全球商品價格的狂飆以及世界對中國前景 的樂觀，究其根源幾乎都來自於邇來的投資狂潮。
根據一項國際貨幣基金在２００６年所做的研究顯示，中國經濟增長有75%來自固定資產投資。換句話說是中國的經濟看來金光閃閃，但其實根本就是大量資金投入各式各樣建設計畫所堆出來的。（各位，請想像一下老鼠會）自 ２０００年起，中國的固定資產投資年增長率高達25-30%。摩根史坦利投資銀行估計２００６年中國的固定資產投資就高達1.3兆美元（大概就和中國名聞 遐邇的外匯存底一樣多）。而這些固定資產投資大部分都是由國家透過佔該國金融業95%的國有銀行所主導。誰說中國已經沒有「計畫經濟」了？
我們有足夠的證據顯示，這些由國家主導的灌食性投資策略難以一直支持下去，根本沒有辦法撐起中國經濟的持續增長。
首先，世界銀行的調查發現，中國大約三分之一的新投資根本是純粹浪費，而且這個比例越來越高。在1980及1990年代裡，中國每投入二到三元的新投資，就可以增加一元的經濟增長。現在要投入五元的新投資才能換到一元的增長。給大家一個參考，這比毛澤東年代（記得大躍進和全民大煉鋼嗎？）每三元新投資才能換到一元增長的效率還要糟。
再者，中國長期大規模「過度投資」、產能過剩和生產力下降的後遺症已經開始顯現了。舉例而言，中國十之八九的製造業產品，至少都已經陷入供給過剩 的問題長達十年以上了，中國公司仍然一直不計代價投入資金生產商品，建設道路以及各項基建設施。難怪中國投資產出效率越來越低。中國很明顯是在投越來越多 的資本，賺越來賺薄的利潤。
中國大量浪費資本的結果，是創造了大量的經濟問題。
中國銀行體系貸出的資金，70%是流到了國有企業手上，但國有企業的生產力只貢獻了中國30%的產出。大部分的國有企業都受到政府完善的保護，佔 據著各項不容私企染指的國家「重要產業」，而且就算這些公司大部分效率低下，虧損連連，也可以源源不斷獲得資金挹注。再加以國企管理階層自成一國，高管人 員必須是中共黨員，或是裙帶關係良好，長袖善舞的人物。沒有關係的人就算是哈佛MBA，也打不進這個圈子。（說真的，這和小蔣治下「經濟奇蹟」年代的國營企業也差不多。）
在此同時，生氣蓬勃的私營企業郤苦於資金缺乏，而且完全無法踏入國家保護的「重要戰略」產業。（「重要戰略」？解放軍最新銳的武直十，據說新中國發展了五十年的機床產業還搞不定的飛彈架，硬是要用台灣民間企業出口的車床才車得出足夠的精度。哈哈哈！）
一般人都知道，在一個健康的經濟體系裡，資本應該是要追逐利潤才對。但像中國這樣浪費資本之下，銀行體系壞帳堆積如山可絕對可以預期的結果。
２００６年Ernst & Young顧問公司估計中國的銀行體系中，存在高達9,110億美元（
試圖掩飾這個問題，只不過是短視的一時權宜之計，長期看來根本是徒勞無功。自從２００３年起，中國政府已經對四大國有銀行注資超過五百億美元，以圖維持銀行的流動性。（解釋一下，銀行沒有了流動性，下一秒鐘發生的事就是瘋狂大擠兌）此外，自２０００年起該政權成立了五家所謂的「資產管理公司」來承受總值達兩千三百億美元的壞帳，企圖美化中國各銀行的資產負債表。
但溫總理的告解還是沒把全部的實話給講出來。自２０００年以來，中國貸款餘額即以每年30-50%的速度狂升，而國企在這些新增貸款餘額所佔的比重越來越大。結果，銀行壞帳率以每年2%的速度快速增長。（一般正常銀行的自有資本率大概 10%左右，這樣的速度五年就可以吃垮一間正常的銀行）
中共政權當然很早以前就已經看到了這個惡兆，但郤似乎無能為力。為什麼？
首先，一個極權政府為了要維持政權，當然有很多無可避免的「必要之惡」。中共的支持者有許多都是在這些國企工作，為了要維持他們的忠誠，不要讓他們怨嘆「活不下去」，中共當然要不計一切代價維持住國企的運行。中國所有國有企業總共有八千萬名員工。（不知為什麼，我想到了眷改、18%和退撫會）
此外，中共把其政權的正當性完全賭在「經濟增長」之上。為了哄住快速竄起的新中產階級，不論現有的經濟政策效率如何低下，中共根本不可能停止這種灌食性的增長策略。只要增長的勢頭一放緩，就算是為了重整經濟結構的必要調控，都可能對中共的政權造成嚴重的威脅。（不知為什麼，我想到了老馬愛講的「拼經濟」）
對我們這些局外人而言，我們可能只是擔心中國要是出了問題，會不會危及我們手中股票部位。但對溫總理而言，他得面臨的問題可嚴重得多──他要如何維持著他自己和黨的政權？
John Lee is a visiting fellow at the Centre for Independent Studies. His book, Will China Fail?, was released by CIS last month. This article was published by New Matilda earlier this mont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