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0月6日 星期六

近港情怯:荷據初期大員港的「近港船難」 (上)

by 歷史月刊 2007/08/17

歷經旅途上暴風巨浪的長途航行後,面對這些看似風平浪靜的港灣,即將登陸的興奮之情會讓人的警覺性降低,有時更容易導致船難的發生。

【文/李毓中】

在岸邊萬人空巷夾道歡迎下,豪華遊輪在引水船的牽引下緩緩靠岸了,輪船上降下平穩的手扶梯,遊客與遊子打扮得光鮮亮麗,衣錦還鄉般的一個接著一個踩著平穩的步伐拎著手提行李「登陸」,仿若十九世紀蒸汽鐵輪船靠岸時的場景再現一般,但事實上,這是多數現在的人們對航海時代「登船」與「登陸」的刻板印象。

在此之前航海時代多數的時間,「登船」與「登陸」絕非是件輕鬆事,而且還常常在由小船接駁至大船的途中,接受大海的「熱情擁抱」與洗禮。輕則全身濕透,重則小船翻覆如落水狗般在水中載浮載沉,因此在歷經漫長而煎熬的顛簸航行後,在即將登陸的剎那,這些見多識廣的海員反而有些「近港情怯」忐忑不安!

歷經旅途上暴風巨浪的長途航行後,面對這些看似風平浪靜的港灣,即將登陸的興奮之情會讓人的警覺性降低,有時更容易導致船難的發生。台灣海岸邊多礁石與暗流導致浪潮不穩定,再加上海底沙床在暴風雨過後常常移位,以及風向的變化等因素,如果不諳海象又過於輕忽失去警覺,在近若咫尺之遙的海岸港口邊發生意外可不是件新聞,而這就是荷、西時期相關文獻中常見海岸附近船隻靠近港口時所發生的船難(本文簡稱為「近港船難」)。

除了「近港船難」外,另一種船隻會遭遇到的困難就是進出港受阻,不論是風浪太大或是無風無浪,都可能造成船上的貨物運卸受阻,而船上乘客只能兩眼直瞪著岸邊苦等無法上岸,岸邊的親友僅能四眼遙遙相望。而在外海停泊的船上航海人員,還得擔心船錨著床是否安全,因為浪大時若無法即時起錨,駛往安全地點的話,等到風浪轉強,不但錨的纜繩可能弄斷,船隻也有隨風浪漂流的危險,極可能觸礁或在沙洲擱淺,人員與船隻的損失將會更難預料。

入據大員港

整個荷據時期,大員一直是荷蘭人殖民台灣的中心,大員港亦是經貿發展的重鎮,但是大員港的港口情況亦有不盡「荷意」之處,根據甫由江樹生先生主譯、翁佳音先生及陳瑢真小姐協譯,國史館台灣文獻館主編出版的《荷蘭台灣長官致巴達維亞總督書信集(1),1622~1626》(以下簡稱荷蘭台灣長官書信集)中,當荷蘭人1623年因據有澎湖而面臨明朝官方驅趕時,在艦隊司令官雷爾森寫給巴達維亞總督的信中便提到「直到如今,從中國人的口中所聽到的,在這附近最適合我們需要的地方就是大員(在中國轄區以外,據他們說,那裡有各種食物)。如果您閣下允許我們去那裡建造一個城堡,並離開澎湖,大家都相信會有充分的貨物源源運去那裡。不過到那時候,就要派吃水不深,可輕易航行的船來,因為該地的水深,已如前述,只有14到15呎,遇有強風,不能來大員入港時,還可航往澎湖……」。

雷爾松在次封信中亦提到「我從中國回到澎湖以後,跟議會開會決議,要派1艘或2艘快艇去大員,因為他們承諾,如果我們派幾艘大船跟快艇去停泊在中國轄區以外的地方,他們將允許我們在那裡交易通商。我們覺得他們這個意見純粹是出自於好意,並無其他企圖,而且他們還為此派戎克船和舵手來協助我們去探勘幾個地方,不過他們帶我們去過的地方,只有大員比較適合我們的需要」。於是,數艘荷蘭船隻便被派往大員,其中的一艘船隻便在此時首次遭逢本文所提的「近港船難」。

「快艇Valck號於抵達此地後就被派去大員,去跟Den Haen號一起停留在那裡,以更確保那地方不致被我們的敵人奪去。但這艘Valck號,於7月19日,他的錨因強風脫落,在那港道的南邊,擱淺在濤浪中,立刻翻船,只有人員獲救。」Valck號之所以會發生船難,正如我們前面提及,大員港附近沙洲淤積易致船隻擱淺,難以預測與克服的港外強風亦是船隻翻覆的主因;更特別的是由於大員港水深不足大船無法入港,因此所有的人員、貨物往來都得仰賴小船的接駁,風險度更大幅提高。

1624年8月24日荷蘭人在與明朝簽署協定後逐漸遷往大員,整支艦隊與貿易船隻亦轉往大員港停泊,從此在相關荷蘭報告中即開始見到頻頻發生的「近港船難」事故。1625年10月致巴達維亞的書信中提到「快艇Arnemuijden號於8月7日出現在我們的視界,當晚就來港外停泊。隔日,Oudt Delfft號的小船先去過這艘快艇那裡一次,那時天氣不錯,長官閣下乃再派這隻小船搭9個人去這艘快艇那裡,要去取您閣下的書信,但這隻小船出港以後,被一陣強風吹翻,所有的人都溺斃」。然而這次近港船難並不是最悲慘的,沒多久連荷蘭台灣長官亦在近港船難中喪命。

宋克長官的溺斃

1625年9月17日荷蘭大員長官宋克在近港船難搶救上岸後,最終仍不敵死神的召喚。從文獻看來,整個船難事件的發生,宋克之死似乎是有些冤枉。

事件的始末是這樣的,由於大員港不適合大船停泊,所以一些吃水較深的船隻為了要躲避風浪,往往直接駛往澎湖海域拋錨泊船,然後藉由吃水淺的小船往來澎湖與大員之間傳達訊息。8月31日戎克船Orangie號從澎湖帶回消息,大船Wapen van Enchuijsen號裝備上出了些問題,船上的錨只剩下一個,而繩索亦有所不足,因而停泊在澎湖無法繼續航往日本。

大員方面馬上召開了相關會議,決議立刻提供Wapen van Enchuijsen號上述物件的補給,只是不知何故,這項本來可以由商務員或一般職員甚至水手就可代為執行的工作,身為大員長官的宋克卻決定由他親自和公司另一重要職員Verhee先生親自處理。兩人就這樣搭上快艇Erasmus號,攜帶一條新的粗重繩索以及前面提及曾翻船造成全船溺斃Oudt Delfft號上的一個錨,再加上其它船隻上取來的兩個錨,出海前往澎湖,沒想到當他們到達澎湖海域時,大船Wapen van Enchuijsen號早就先行乘著強風離開澎湖前往日本去了,讓宋克一行人撲了個空。

白忙一場的宋克長官一行人,只好搭原船快艇Erasmus號折返,在9月13日回到大員港的港外停泊,隔日再轉乘快艇上的接駁小船靠岸,但是「海浪洶湧,那隻小船搖過北港道和南港道,來到城堡後面接近岸邊的地方,就被大浪推翻了。Verhee先生和兩個水手當場溺斃,長官閣下被搶救上岸,排出很多水以後,被送回住處躺在床上,那時他還能講很多話,所以大家都認為長官閣下不會有危險了。但是神還是把他帶離這個世界,於9月17日安息主懷,願神憐憫他的靈魂。隔日,他的遺體以應有的禮儀抬進Orangie城堡舉行喪禮」。可想而知,許多公司的人員甚至可能就在岸邊等候長官上岸,然而這令人不可置信的「近港船難」就在眾目睽睽下發生了,於是這位擁有法學博士學位的第一任荷蘭大員長官宋克,就這樣在台灣的海岸邊丟掉保貴的生命與再也無法得知的前程。

一中市場 災難一場

by 廖林麗玲 2007/10/06

二○○八總統大選即將到來,由蕭萬長領銜,馬英九認可,中國背書的兩岸共同市場即一中市場論述,在實踐上有無可行性?

共同市場(Common Market)最早出現在歐洲,是歐盟形成的一個歷程。然而歐洲整合的浩大工程,首先還是需建立在各國廣泛的共同基礎上,各會員國均須是主權獨立的民主國家,而且實行市場經濟,並符合一連串嚴謹的經濟標準才得入會。而歐洲共同市場的主要目標,就在於人員、勞務、貨品與資金等四大生產要素的自由流通。可以說,沒有對各會員國分享自身主權及對其他會員主權的尊重,就無法完成歐洲經濟的整合。

但蕭萬長在論述一中市場時,不只刻意迴避上述共同市場必備的基礎,所提出的規劃也與國際上經濟整合的進程有重大的衝突。

首先,共同市場的整合必須打破各別經濟體的樊籬,處理所有的經濟行為不能有太大的落差,所以必須以各會員國具有共同的政治體制與法律制度作基礎。台灣目前實施民主制度,也建立起相當程度的法制基礎,但中國仍然是共產黨獨裁專制,法律制度的建立並無民意的基礎,且人治色彩濃厚,中央政令也未必能完成下達地方,所有在中國的其他外國投資,雖有母國政府的保護,尚且必須面對比一般民主國家更高的風險,更何況台灣目前處於中國嚴重的軍事威脅之下,如何能以平等的地位建立共同市場?

一中市場若實行,將給台灣帶來災難性的傷害。首先是勞工問題,在共同市場勞動力可自由流通情況下,意味著中國勞工可自由來台,屆時將製造台灣國防安全與失業問題。目前連中國境內的勞工,都不是可以自由遷徙的,一旦開放中國勞工來台,不但台灣的國防安全瓦解,還將導致台灣勞工大量的失業。

其次,就資金來看,共同市場的另一個原則是資本的自由移動,這也意味著一中市場下,中國的資本可自由進入台灣市場,然而中國對資金管制向來比台灣來得嚴格,加上中國內部嚴重的呆帳問題,不要說可見的未來很難要他放棄這項重要的主權,以目前中國處心積慮設計各種以商併台的伎倆來看,開放中資來台,台灣的經濟安全也將無法確保。而且現在台灣雖然嚴格管控資金流向中國,但實際上仍有數百億元失血,造成台灣多年經濟力不振,一旦解除資金限制,台灣經濟恐怕永不見天日。

再說產品的問題,兩岸貨物的品質管制,雙方差距實在太大,若依照共同市場貨物自由移動的原則,中國貨到時可大量傾銷台灣,不僅對本土經濟的衝擊無法收拾,衛生與安全問題也會造成無法預估的社會成本。試想未來,中國農產品大量來台,中國的黑心商品充斥,有毒奶粉、牙膏、毛巾、玩具、毒塑膠袋,防不勝防,真的是災難的開始,一中市場對台灣的傷害可想而知。

(作者為歐盟協會副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