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9月12日 星期三

獨立與統一是選擇題而不是是非題

by 西藏通訊

---薛偉先生在達然薩拉的演講及與西藏人的對話

謝謝大家,我想今天可能用半個小時的時間談我希望談的話。剩下的半個小時你們可以提任何問題,不管什麼問題都可以。
作為一個中國人,一個漢人,到這個地方來對藏人講話,我心裡覺得百感交集。我認為漢人本來是藏人的朋友,但是因為我的那些同胞、那些共產黨跑到西藏屠殺你們,所以我在此代表漢人向你們道歉並表示慚愧。
德國屠殺了很多猶太人,但是德國總理能夠有勇氣向猶太紀念碑跪下表示自己的慚愧。中國的民運人士中有個叫吳宏達的,第一次見到達賴喇嘛時,他突然向達賴喇嘛跪下,代表漢人向達賴喇嘛請罪。我認為未來中國共產黨跨台、民主中國政府成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應該向藏人致歉。
我在大陸時因為父母被共產黨打成反革命、右派分子,所以我在大陸也是個“黑五類〞。我十九歲在大陸任中學教師,但是二十歲文化大革命就被中共抓進監獄判了十年徒刑,至到三十歲才出來。在監獄裡有很多從甘孜、瑪爾康來的藏人,他們也被共產黨抓起來成為囚徒,我們在一起都成了犯人。在那時我有很多藏人朋友,開始對西藏問題有了一些了解和興趣。他們在監獄裡跟我一樣因為反抗共產黨帶腳鐐、帶手銬、一起被中共的軍隊押著去勞動,我們成了親密的戰友,他們很多人非常想念達賴喇嘛、很想念達然薩拉、渴望到印度來,但是他們很難實現他們的願望。他們有時候唱一些西藏情歌。但實際上是對國外親人和達賴喇嘛的思念之歌。我記得他們用中文教過我一首藏族的情歌,它的大意是﹕雪山擋住了我的視線,雖然我望穿了雙眼,母親啊!我再也不能看見您!原野隔絕了我的聲音,盡管我對您千聲萬喚,親人啊!您再也聽不見我呼喚的聲音。他們在想念誰,他們呼喚誰,我想他們的心裡面、你我的心裡面都很清楚。我不會唱歌還是想把這首情歌用漢語唱給你們聽。(薛偉先生唱起西藏情歌,迎來陣陣掌聲)
在我即將服完十年刑時,也就是服刑九年半以後,鄧小平突然出來把我平反放了出來。我出來後,因為我的一些親戚在美國,所以他們馬上給我辦了自費留學。於是1980年我成了第一批中國大陸到美國的留學生。
我三十歲到美國,到今年剛剛是二十年。在美國我一面念大學,一面就從事推廣中國的民主運動。首先我們組織了一個最大的民運組織叫《中國之春》,現在的名字是《北京之春》。為什麼叫北京之春呢?並不是說北京現在是春天,而且北京現在是冬天。我們要把冬天變成春天。就像捷克斯洛伐克他們以前有個布拉克之春,就是一個反抗運動,是去反抗共產黨一樣。在這個民主運動中,我們經常舉行抗議共產黨或者是江澤民、李鵬的活動,在聯合國門口反對中共的群眾運動中,跟我們站在一起的有很多西藏的朋友。所以實際上我們在海外已經成了戰友。
常常看起來西藏朋友比我們的人多。一個是你們有亡國之恨,你們比較團結,所以參加抗議的人的確是很多。一個是也許西藏朋友很聰明,那裡人多他就到最高的地方舉起西藏國旗藏到我們後面揮舞,新聞界的一照相認為大家都是西藏的隊伍。尤其是我們在聯合國和美國白宮前絕食要求釋放政治犯時,我們每個人胸前掛一個在中共監獄中的政治犯照片,但是我們也沒有忘記掛幾張西藏政治犯的照片來表示我們團結一致,共同戰斗的。
但是並非每個中國人都這樣想的,因為在中國共產黨的大中國的教育之下,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人強烈反對西藏獨立或所謂的分裂。從海外來講大概有三種人,這三種人大約各佔三分之一,一種人象曹長青、我等等。我們不但支持西藏高度自治,而且還支持西藏獨立。另一部分人就象嚴家琪,他起草了一個聯邦中國憲法,希望在高度自治的情況之下成為一個中華共同體。這個看起來有一點象達賴喇嘛的高度自治的觀點。但是還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堅決維護統一反對分裂的。所以從我們漢人的角度,我們組織藏漢協會,其目的之一就是要向他們介紹我們所知道的西藏真相,還有民主、人權等觀念,以此打動他們,教育他們,啟發他們良心發現,讓他們慢慢地改變舊的觀念,與我們相一致。
共產黨是遲早要垮台的,但是垮台以後新的中國的議會裡面可能會有很多爭吵、也會打架,也會為了西藏問題。但是我們想寧可我們為了同不同意西藏獨立去打架,我們也絕不能夠派軍隊去打西藏人。有一個民運人士叫王軍濤,有人問他﹕“如果你今後當了總統,你是否反對西藏獨立?〞他說﹕“我不談獨不獨立,我只談我支持民族自決,西藏人民他們有投票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獨不獨立是你們的權利,不需要我們漢人同意〞。又有人問他﹕“如果說西藏要獨立,你說你尊重民族自決,你同意了,那麼如果議會裡面的多數議員都覺得或一致通過要收複領土,你認為怎麼辦?〞他說﹕“我絕不派兵、我絕不簽字,我寧肯辭職〞。
所以為了讓今後的民主中國有一個正確的政策,我們海外民運在我的起草之下提出了三個原則或標準﹕如果我們現在就開始宣傳這三條標準、大家接受這三條標準,以後打架的機會、吵架的機會就少一些,共識就會多一些。
第一個原則是民主的原則。即西藏人民包括海外西藏人民有權利決定自己的命運,就是民族自決權。以公民投票的方式,但是公民投票是藏人投票,我們漢人不應該去參加。有的西藏地方漢人也很多,你們說那怎麼辦?我想很多漢人他內心並不喜歡住在西藏,因為生活和環境都不習慣,所以如果中國內地變好了他會回家去。還有些生活貧苦的,西藏如果設法發一些安家費,一些路費,他們也是很樂意返回自己的家鄉,那不就可以嗎?當然還有些可能不會走的漢人,他們願意留下來,那就是他們把自己的命運和這片土地連接在一起,我想您們就有了一個共同的利益,都希望這片土地好起來,這樣就好說,那時,你們也來個漢人的高度自治,成立一個漢人的高度自治區,讓他們自己管理自己,這樣就可以解決。所以其實我對這個問題並不擔心。因為西藏的問題比新疆的問題簡單,新疆問題反而複雜的多。
第二個原則是和平的原則,就是任何問題必須有由和平的方式通過談判來解決,不能以武力解決。首先中國軍隊要撤出西藏,讓西藏成為和平區,大家可以自由的交往。
第三個原則是要有個過渡期,就是大家先談,也許可能大家老談不攏,這個問題怎麼辦?我們就設立一個過渡的時期,五年到十年,藏漢雙方可以相互爭取,這方講獨立那方講統一,相互講獨立與統一的好處,人民去評估,就好像追求一個女朋友一樣,漢人不斷的說﹕我對你好呀,我每天給你獻一把花,我想辦法請你嫁給我,我每天給你寫情書。總之,想辦法追到手。那麼藏人說﹕雖然我看著你現在還很不錯,但是以前你的父母、你的兄弟、你的親戚對我們很不好,現在我還不敢相信你,我還要等一段時間要考驗考驗再說。那我們暫時不要結婚我們大家還是分開吧!各自分開,當我們雙方同意的時候我們再結婚。因為雙方同意才能結婚,但是離婚只要一方堅持非離不可,鬧來鬧去最後還是離婚,沒有辦法。那麼最後的結果,我想還是通過公民投票的方式解決。因為大家通過這麼幾年的友好交往,互相之間建立了感情,那時可能心情完全不一樣。所以很多問題好談。像夏威夷美國同意讓他投票決定是否獨立,結果他還是願意留在美國,不願意獨立。但是東蒂文在印尼就堅決要求獨立,他不願意和印尼在一起。因為美國比較幸福,印尼就比較貧窮和專製。所以我認為獨立和統一並沒有誰是誰非、誰對誰錯的問題,那不是一個是非題,而是一個選擇題。就是看怎樣對人民有好處就選擇那一個,人民的幸福高於一切。看歐洲各國即是獨立的國家,又是一個共同體,他們不是很好嗎。關鍵是共產黨以前干了太多的壞事,讓藏人對漢人失去信心。所以,以前藏人有一句話說﹕石頭不能作枕頭,漢人不能作朋友。(大家哄堂大笑)
還有藏人就要問了﹕以前國民黨、共產黨每次都說給我們自治或獨立,結果都騙了我們,你們以後如果成功會不會騙我們呢?
我的回答有兩點﹕第一,以前的國民黨、共產黨是那種改朝換代式的,是從一個獨裁者換到另一個獨裁者,他們都是獨裁者,他們並沒有改變獨裁這一本質,所以他們的話靠不住。而我們要改變的是一個政治製度,這個製度不是由哪一個蔣介石或毛澤東說了算,這個製度要製定一步憲法,這部憲法將是以民主和尊重人權為原則,也將尊重人民有自決的權利。因此你們可以不相信或者說不要相信漢人,但是,你們要相信這個製度。
第二﹕以前的統治者是獨裁者,包括皇帝、那些什麼總統等等,他們把國家當成是個人或一個黨派的財產或私利,把國土和人民當成自己的財產和奴隸,既然看成是私人財產,當然是越多越好,所以就有擴張和侵略,人總是自私的,誰舍得拋棄自己的財產呢?但是,今後製度改變以後,這個國家不是任何人的,即使當官當總統都是為國家打工的,每個人領一份工資,他的職位有限製,只能當那麼幾年。國家是公有的不是自己的,因此只要大家過的好就行了,別人獨立不獨立管我什麼事?以前皇帝獨裁者的私利就是大公,現在個人權利的集合才是大公,西藏獨立或自治,對中國人民的權利有什麼沖突?我想這個道理大家都很清楚。
不要看中國有十多億人,其實他們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表面上跟著共產黨跑的,其中並沒有真正的民意。毛澤東說階級斗爭一抓就靈。他如果反抗就抓進監獄,誰敢不擁護共產黨?文化大革命時候幾百萬人在天安門廣場今天喊江清同誌萬歲,明天一變就成了打倒江青、白骨精。同樣都是那幾百萬人,這不是奇怪嗎?那有民意。看美國轟炸了南斯拉夫的中國大使館,北京很多留學生到美國大使館游行示威進行抗議,好像積極的不得了,表面上他們很愛國,對美國非常的仇恨,但是,第二天大清早在美國大使館前排隊等簽證的又是幾百人巴不得到美國去。再看以前的外蒙古,政府批準他們獨立,他們就獨立了。那時的中國人沒有示威游行,甚至連屁都沒放一個,也就算了。所以現在我們最主要的是要團結起來,推翻共產黨,然後在中國建立一個真正的民主政府,那麼很多事就迎刃而解,前途就光明了。
我參加中國民運快二十年了。但是,中國民運的力量在海外沒有你們西藏強大,原因是中國人不團結,他們雖然都反對共產黨,但是,都想自己當一個頭。所以全世界有很多組織、很多主席,有人說到公共廁所小便都會踫到兩個主席。(笑)
他們跟西藏人不一樣,西藏人有個達賴喇嘛,沒有一個人會說他來當達賴喇嘛。但是,中國人認為人人可以當皇帝。所以大家鬧來鬧去,鬧了快十年。到現在有了好的發展,海外民運兩大派的領袖就是魏京生和王希哲,他們大概鬧了兩三年了,但是鬧來鬧去爭不出個勝負,因為雙方沒有軍隊,沒有武器,他們不肯相互打,光是在那個地方叫,光是在那個地方喊,誰能贏呢?所以最後認識到我們誰也打不過誰,反而我們自己變得灰頭土臉的在海外抬不起頭,算了我們還是團結吧。於是這次我到達蘭薩拉之前的 12月 8日至 10日在德國召開了一個中國民主運動海外聯席會議,王希哲和魏京生在會上宣布團結,宣布合作,握手宴歡、舉酒踫杯。來自十幾個國家的 140多個代表都為此感到非常的興奮。會議也有西藏、蒙古、維吾爾族代表參加,在會上他們對民族問題實在有爭論,但是,對民族有自決權這一點是毫無疑慮的。
一個人問我﹕達賴喇嘛都只要高度自治,那我們給他高度自治就行了,為什麼你們還覺得西藏獨立更好一點呢?我說﹕達賴喇嘛是一位偉大而仁慈的活佛,他不願意他的子民生靈涂炭在中共屠刀下,達賴喇嘛講這話時,我認為他是迫不得已、很屈辱的條件下,心裡流著鮮血、眼睛裡含著眼淚而被迫下講出來的。在中國共產黨還存在的情況下,這是他迫不得已的唯一選擇。但是,中國共產黨垮台以後,我們應該給西藏更多的選擇。如果我們理解西藏人民,為什麼不把他們心裡面想要的最美好的東西還給他們,而是給他們次要的東西呢?世界是進步的,這個世界正在向地球村方向發展,地球最後都會統一,現在我們著什麼急?
當然中國民主力量主要還是靠國內,不是靠我們海外,我們海外的這些人今後回去不一定都能夠當大官,都當領袖。但是,我們回去以後可以在各部門成為一些骨干、成為一些干部。這樣我們可以去呼喚、可以去宣傳、可以去影響其他人。所以,我們明年還以藏漢協會的名義打算舉辦更多的活動。這次我回去就準備辦個題為《今日達蘭薩拉》的圖片展覽;明年還準備開一個國際西藏問題討論會;以後我們還希望通過美國人的幫助把漢人洛桑扎西的故事拍成英語電影,讓全世界都知道原來漢人也有好人、也有同情西藏人的。
現在在西藏,除了中國共產黨外還有一些西藏人,他們跟著共產黨胡作非為,中國有句話說﹕狗仗人勢把人欺或者狐假虎威,我認為不要和他們計較,是共產黨讓他們這麼做,所以我們要以中國共產黨這個政權為主要對手。所以,我相信不久的將來,在我們的有生之年就能夠看到藏漢兩個民族不管當鄰居或者當兄弟都能和睦相處,都能夠友好的生活在一起。現在看來,在全世界的外交工作和世界的影響你們作的很好,對你們也很重要,但是,今後來看,可能你們跟中國人的關系更為重要,我有時候對西藏朋友說﹕你們西藏有個最大的缺點,這個缺點你們永遠也改變不了,那就是你們西藏這個土地不可能搬到歐洲、搬到美洲去,永遠只能與中國為鄰。中國有句話說﹕我惹不起你,我躲得起你吧,我躲開就行了吧。但是你西藏躲都躲不開,沒有辦法,所以不是朋友就是敵人,只有這兩個選擇。我們選擇當朋友,因此我來到達蘭薩拉,這是我第二次來,也就是來跟你們商談今後更多的工作,加強更多的了解,讓我們的友誼能夠鞏固下去。
現在我們海外有中國民主運動海外聯席會議,這是最大的民運團體。《北京之春》就是海外最大的民運刊物,上面經常登關於西藏問題的文章。連大陸出版的書《天葬--西藏的命運》也公開引用了《北京之春》的十幾處的文章。還有大陸的讀者通過香港的朋友偷偷地給我們寫來讀者來信。他說﹕我們以前只知道共產黨講民族團結,每年各省去建設西藏,花了很多錢去建設西藏。而西藏並沒有什麼財富給中國,全是漢人的付出,而且有時候中央民院招生,西藏學生可優先錄取,所以他認為共產黨對西藏很好,西藏成為中國的一部分沒問題。但是我看了你們的雜誌的文章之後,明白了真理。原來共產黨是在同化藏族、摧毀宗教、毀滅西藏的文化。
所以我覺得人民是慢慢的覺悟。我相信經過幾年,在世界上特別是漢人同情你們的會逐漸成為多數。以後我會把更多的《北京之春》寄到達蘭薩拉,你們懂中文的不僅自己可以拿來看,而且通過你們的朋友和親戚偷偷地帶到中國大陸去,帶到西藏、四川、中國的各個省區。會寫文章的人還可以按照雜誌上的地址給我們投稿。我盡量登出來,我的話就講到這裡。謝謝大家!(熱烈地掌聲)
主持人﹕謝謝薛偉先生!下面的半個小時中請在坐的各位可以向薛偉先生毫無保留的提問題。
聽眾(一位流亡印度的蒙古人)問﹕我認為內蒙古的情況比其它任何一個中共殖民地嚴重。如西藏的學生在課堂上學的是中文,在課堂外面講的是藏語。在內蒙古的學生在課堂學的是蒙文,但是在課堂外面講的是漢語。另外內蒙古沒有達賴喇嘛,沒有喜馬拉雅山。所以國外的漢人對內蒙古的了解很少。你對內蒙古問題的看法如何?
薛偉﹕內蒙古問題也罷、新疆問題也罷,它們的確比西藏問題複雜,在這個複雜性情況下,只能說解決的方法複雜,道路比較曲折,然而民族自決這個原則是不變的。但原則並不能解決全部的具體問題,具體問題怎麼辦呢?象新疆就有十幾個少數民族,其中的一些民族獲得不同國家的支持,因此新疆獨立,其中的那些其它民族也可能再獨立,這樣不斷的獨立下去,顯然不僅是漢人的問題,還有別的問題。
我覺得內蒙古問題的複雜在於內蒙古現在的漢人人數相當多,讓他們回去可能很難了,他們在那裡搞了很多建設;移民已經在那個地方安家落戶、在那個地方生了根。你很難說今後他們沒有公民權,統統趕走。這個政策很難做到。再一個問題是內蒙古和外蒙古是一個種族,但外蒙古都不支持你們的獨立,他跟中國想好,如果你說要和外蒙古合並,他支持你也許還好說一點,但外蒙古不要你,那麼這個問題就更缺少力量。所以這個問題怎麼解決還是等以後遵循民族自決的原則和人民福址高於一切的原則,以和平的方式通過協商來解決,現在很難有個完整的答案。
聽眾﹕我的第一個問題是從1959年至今,西藏人流亡快半個世紀了,而中國政府一直采取拖延的政策,但達賴喇嘛和多數西藏人仍堅持“中道〞。最近達賴喇嘛在召開記者招待會時透露和中共恢複了接觸,你認為雙方會談的突破點是什麼?
薛偉﹕中共認為西藏已經自治了,他認為你們自治了,還有什麼高度自治呢?他們最大的心病是這裡有個達蘭薩拉,這裡有個流亡政府,有國際社會的支持。達賴喇嘛在外國,他們在西藏就永遠統治不了民心。所以,他們想把達賴喇嘛請回去,把你們都請回去,用一種所謂的懷柔政策,給你們一些好處,也給達賴喇嘛一半官職,以此平息西藏人民反抗。
他們也許比以前的毛澤東要寬大一些、好一些,因為中國在開放,他的政策會要進步一些,這也有可能。所以他在方式上可能比較寬和、比較溫柔,但共產黨是個不得人心的集權製度,這一點卻永遠不會改變。
藏中談判如果成功,達賴喇嘛可能回去的話,那麼中國可能會讓他留在北京,實在不行是不是讓他在拉薩呢?那要看拉薩當地居民的反應。達賴喇嘛回去發生騷動的話,中國非把他趕到北京不可。如果平靜也許可以留在拉薩。
但是,有幾個不可能﹕第一個,獨立不可能。第二個“解放軍〞撤出西藏不可能,因為他們說防護國防。第三個是他們可以用西藏人當什麼主席、副主席都是可能,但是他們絕不可能讓達賴喇嘛來任命西藏各階政府的首腦和官吏。
如果這種談判成功,西藏的情況可能比現在好一些,但還是得過且過不能解決根本問題。而且共產黨遲早要垮台這是不可改變的,我們何不乾脆想辦法盡快推翻它,忙著和它妥協干什麼呢?
聽眾﹕請問你認為藏漢協會對促進藏中和談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薛偉﹕我們對藏中和談不能起到任何作用。而且相反我們還在提醒達賴喇嘛千萬不要受中國人的騙。班禪喇嘛就是一個悲劇,千萬要警惕。
聽眾﹕請問薛偉先生您作為一個海外華人,對西藏的未來是怎樣看待的?
薛偉﹕ 我覺得西藏人的命運要由西藏人自己決定,我們漢人不能決定,這就是民族自決的原則。如果共產黨垮台了,民主政府成功後,西藏的獨立也不是短期之內可以實現,就是我說的過渡階段,西藏首先得到一個真正的過渡自治,或者成立一個真正的中華大聯邦,這樣搞個五年十年,大家合得來就合,合不來你們就離開,問題就解決了。這就是先同居一下,試婚一下看能不能結婚,然後到時候再結婚。
聽眾﹕請問,您說漢人從西藏撤出,是怎麼個撤法?中共現在進行所謂的西部開發,西部開發對西藏人是沒有好處的,造成很大的傷害。對此您有什麼看法?
薛偉﹕關於漢人撤出西藏的問題我在上面講過,就是說很多漢人其實是在國內找不到工作沒有辦法,因此就到西藏找另一條出路,這是因為國內的條件不好造成的,如果國內的經濟情況好了,而且沒有什麼製度限製,他們中的一部分人會回去。還有有些人是共產黨流放到西藏的,是一種懲罰,讓他到西藏當犯人,到西藏當苦工的,他們的家還在內地,這些人當然是歸心似箭。還有一些是在西藏扎了根,真心實意在西藏活下去的人,他們的想法、幸福和利益跟你們成為一致的了,也許會被你們慢慢同化。而且你們政府也應該製定相應的政策,從民主人權的角度考慮該怎麼解決這些漢人的問題,比如實行自治或是可以拿綠卡、可以加入國籍等等,和美國一樣要有個明確的規定。西藏的漢人問題,原則上未來的西藏民主政府不能強迫他們回去,要尊重他們的人權,其它的就需要你們發揮智慧設法解決。
共產黨認為西部開發有助於民族間的團結,有助於國內經濟的發展。但是,目前看來他的西部開發不成功,因為很多人不願去投資,投資到那個地方賺不了錢,連台商響應的也很少,所以我覺得要成功很容易成功。
第二個你們在西藏的藏人也可以對共產黨開展和平的不合作運動,就是說消極抵抗。如他們要你們去做工、去開會、搞游行時,你就可以請假說我身體不適、我孩子生病等,反正我呆在家裡不去,你也沒辦法。你叫我去朝拜假班禪,我總是逃避,不說話。你把我也沒辦法。總之,我消極抵抗,我不出聲音,我都作的很慢,這樣他的西部開發也會受到一些阻礙。
聽眾﹕請問如果中國加入世貿組織,會不會遵守國際上的一些承諾?
薛偉﹕對他們有利的他們就遵守,對他們不利的他們就不會遵守。
聽眾﹕請問獨立為什麼需要一個過渡期?
薛偉﹕這個理由是漢人的幾千年的大漢族主義根深蒂固,在海外接受到西方民主思想的現在還是少數,雙方沒消除這個仇恨、沒有完全和解、沒有建立友誼和了解之前問題很難談論。如果大家沒有這個問題當然是好商量。所以,如果現在一下子見面就談,很多問題可能會談不掄而拖延下去。就象美國轟炸南斯拉夫的中國大使館一樣,在海外民運人士裡面也有不同的分歧。有三種看法﹕第一個我聽到之後,就唱有首中國以前解放軍的老歌。打仗好來!打仗好!打仗好!……我只可惜這個炸彈沒有落到中南海,沒有把江澤民炸死。但是,有些人說﹕不管怎樣我們是中國人,我們要愛國,因此我們起來抗議美國。還有第三種人﹕ 明明知道他心裡很高興,覺得炸的好,但是,他表面不得不能起來愛愛國、抗議一下美國。為什麼呢?他認為回國去當什麼議員可以得到選票。因此,中國人的思想轉變還需要一段時間。
聽眾﹕請問用和平談判實現西藏的高度自治或獨立有什麼困難?是否采用其它的方法會有效?
薛偉﹕當然獨立的難度比較大,高度自治問題,共產黨一垮台就沒有什麼難度。至於成立中國大聯邦可能會更容易。但是,最終的決定還是有你們來決定,我們不能夠包含其中。
聽眾﹕請問實現西藏高度自治有什麼方法?
薛偉答﹕實現高度自治的所謂方法就是雙方派出代表,進行討價還價。但是,我認為高度自治裡面有幾個基本條件。第一個軍隊要撤出西藏,邊界有西藏軍隊管理;第二﹕西藏的首腦要由西藏人投票選舉。至於外交的權力問題我覺得可以在聯合國同時都有代表權,像以前的烏克蘭、俄羅斯都有代表權一樣,如果兩個國家很友好,有兩個代表權,那麼以後在聯合國投票還多一票不是很好嗎?關於經濟問題我們可以雙方進行自由貿易,互相免關稅協定等等。這樣我們雙方的經濟能夠很好的發展。只是在名稱上叫一個高度自治或者中華聯邦,名義上保持在一個大聯邦、大範圍之內,僅僅如此而已。
聽眾問﹕請問很多中國人說西藏是中國的一部分,並且繼續在西藏踐踏人權,對他們你認為可以用和平的方式說服嗎?
薛偉答﹕中國的大中國主義者宣傳﹕“西藏自古以來是中國的一部分〞特別提到文成公主下嫁松贊干布,因為這個證明好像大家都是一起的,自古以來就是一部分都是和睦相處的。那麼自古以來到什麼時候呢?至少不是原始社會時代吧?那時根本沒有國家,至少古不到那個時候。他們說是唐朝或明朝,那麼請問秦朝呢?為什麼修長城把中國圍起來?長城關內才叫中國呢?所以他們說古,你們也可以說自古以來,我比你更古。而且美國以前是英國的殖民地,美國為什麼可以獨立呢?一個民族可以有幾個國家。如美、英或德國、荷蘭一樣。一個國家也可以有不同的民族,如美國、加拿大他們能和平相處。
有些地方漢人的確沒有道理,我感到很慚愧,蒙古人佔領了中國和半個世界,結果反而中國說蒙古佔領的地方是他的領土。還有孫中山革命的時候說把滿族人趕出關外,不要留他們在關內。但是,後來抗日戰爭勝利後又說滿洲人叛國,所以滿洲人說﹕如果你說我們叛國,我們是一個國家就不應趕我們出去。你們趕我們出去,我們建立一個國家,那我們就沒有叛國。就算有時候一個國家被一個國家佔領了,但是就不等於就承認是他的,因為他是搶來的。如果沒有美國的兩顆原子彈打日本,中國當時被日本佔領了,那我們還在日本統治下,那麼現在中國也成了日本的領土。所以,我覺得現在我們談歷史不符合時代了。而且歷史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談不清楚。
聽眾﹕原日本對東亞的共榮政策和中共當局對西藏民族實行的政策有無區別?
薛偉﹕日本的東亞共榮政策與中共現行的所謂西藏政策在本質上並無不同,所不同在於日本是資本主義發展到帝國主義階段,是比較赤裸地帶著追求利益為目的的侵略性。但是,中國共產黨以公有製的名義行一黨或少數獨裁者的私利,所以他的一切行為都有意識形態的包裝,對其它民族也是以共產主義的名義實施消滅政策,如對整個少數民族實行高壓和同化相結合的政策,從而使其事實上成為自己的殖民地。說實在話你這個問題是最有水平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需要很多研究之後才能答複。我相信也是我今天答複的最不滿意的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