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1月11日 星期六

一場我們聞不到硝煙的戰爭

by 米那娃之梟 2006/11/09

這是一場我們聞不到硝煙的戰爭。

實際上,這是一場還在持續、日益險惡、硝煙瀰漫而且既血腥又殘酷的戰爭。

在這個高唱全球化的世界裡,便捷的交通、全球範圍的廣泛交易,使得「全球化」彷彿真實。國際間的交往、互助協助也日益高唱入雲。對於地球村所發生的事,所生活的人,不論是國際主義的、或全球化的,都自然要對此付出必要的關懷。

近日,一場在北京召開的中非論壇會議,似乎使得台灣這些長期鼠目寸光,喜歡吹噓國際化卻又對國際論述無能為力的媒體們乍醒過來。雖然時序都冬天了,才來的「驚蟄」令人覺得荒謬可笑,但畢竟寥勝於無,似乎應該給予鼓勵。

然而,看看這些媒體的報導方式,卻又讓好不容易稍稍想稱讚他們的心思打了退堂鼓!尤其在看到他們報導此次會議的取材、角度與方式,且不說令稱讚之興致全無,事實上要忍住不破口大罵都要以莫大的修為方能克制。

眾多紛呈的報導裡,除少數媒體外,都僅對其作一種慶典、花絮式的浮誇與粉飾性報導。通篇都是一種DM、廣告式的膚淺讚歌,讓人不忍卒賭!對於這個會議的沿革、目的、其影響,特別是對台灣整體社會的影響,呈現一種絢爛外表下驚人的空白與淺薄。其程度幾至令人心驚地輕易察覺其刻意與惡意。對於它所可能造呈的危害與實質影響全然不見,空有媚俗地辭藻毫無道理的佔據版面。

中國對於全球各地的廣泛大規模援助,始自上世紀中國共產黨在中國建政後。特別是在毛統治中國的期間裡,中國對援外活動的參與就特別的積極。然而考究其目的與所實施援外活動的手法與影響,則顯非良善。而且也與國際援助本旨不盡符合。事實上,多數的情形,基於危難與緊急需求並非是中國援外的主要考量。其更多的是針對自身全球佈局的國際戰略考量。亦即,援外並非作為一種國際義務的履行,也非對於人類共通價值理念的貫徹。而作為聯合國常任理事國的中國,自然對於「世界人權宣言」、「公民與政治權利國際公約」以及「經濟、社會、文化權利國際公約」本應基於簽約國之身分,予以恪遵。然而這些國際公約所揭櫫的價值,不幸地,不但在中國未被徹底實現,對於其對外的援外活動,不但不具有規範性,也不具有指示性。中國的援外活動全然地基於自利性的戰略動機,鮮少這些價值維護與規範的影子。

作為自現今少數的肩舉共產主義的國家,中國對於援外活動的指導與操作,卻極其地具有馬基維利式的功利與權謀特色--雖然他們對外仍會以國際主義作為裝飾。二次大戰後,非洲作為新興獨立國家大量出現的區域,一直是中國外交與國際戰略的重點區域之一。上世紀五十年代迄至上世紀七十年代左右,中國與非洲的關係主要是基於意識型態,外援的主要內容是販售武器與大力支援當地的解放戰爭。同時,中國也提供上千名非洲學生獎學金到中國唸大學、並於政治上支持相似體制的兄弟友邦國等方式。八十年代,是中國經濟開始突飛猛進的階,此時,中國開始發展對非洲大陸的投資與經貿,。

2000年開始,中國對非洲的政策與作為開始有所轉變,中國對非洲開始採取金援政策。並於是年,成立中國—非洲論壇會議,有趣的是,這一論壇清楚揭露其國際政治的野心,據稱,其主旨為︰「共同打擊西方主導的霸權主義,建立一個世界新秩序。」與此同時,中國對西方主要國家正大力推銷其所謂「和平崛起」的理念。

中國的外援與金援,固然是其作為國際間主要強權的一種姿態與象徵,然而,中國對於外援的重視其實還是在於本身自利性的戰略目標,也因此,中國援外行動的經費,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佔該國年支出的百分之五以上。對照中國至今連基礎教育的投入都嚴重不足,至今尚仰賴來自世界各地高額捐助所謂「希望工程的款項」來輔助其嚴重欠缺的教育資源。對照中國匱乏的教育資源投資與如此大手筆的援外金額,特別顯得極其的不合理與別有用心。

已廣為歐洲及美國媒體多次報導的,中國特別用心於石油戰略的建立。值此第三屆中非論壇會議於北京舉行之際,中國現今已成為僅次於美國(其中的 25%的石油由非洲進口),世界第二大石油進口國。而從2005年,中國已取代美國,成為安哥拉(Angola)的首位石油金主,同時投資於蘇丹 (Soudan)設立煉油廠。

如今,對非洲經貿與金援,成為中國國家戰略的主要建構成分,並且已經逐漸成形。其關注於非洲的,不僅僅是能源戰略,也包括原料與市場。因此,經過多年刻意的經營,中國對非洲的控制與戰略地位的建立,其成果正在逐漸顯現,並帶有相當強烈的掠奪色彩,例如:
一、從剛果進口85%的鈷礦。
二、購買肯亞(Kenya)所有使用過的電池來提煉鉛。
三、投資於加彭的鐵礦。
四、對辛巴威(Zimbabwe)、尚比亞(Zambie)的銅礦的經營掌控,
五、以及非洲大陸所有的電訊產業的經營投資。
(有趣的對照是,中國對於電訊產業的強烈控制。)
六、此外,中國將非洲原木砍伐量96%,運送至亞洲。
八、伺機取得非洲海域捕魚權,其中,獅子山(Sierra Leone)50%的漁船均登記於中國人名下)。

在市場爭奪方面:
2006年1月中國於肯亞建立中國領土以外第一個無線電台,同時尋找與法語國家聯盟的合作機會,欲積極進入非洲共同市場。中國於非洲大陸建造公路 (500項計劃),於安哥拉重建鐵路,並以中國製造的低價家用產品、電器用品以及工具機器,大量傾銷非洲市場。而這樣的舉動,正使得非洲國家所初步建立起的工業體系發展,面臨其嚴峻的挑戰。

對於中國的援外活動,分析後發現,主要是伴隨著金援與武器貿易共同進行。軍售非洲,正成為中國武器輸出中的主要項目與輸出區域。

而中國的援外活動之所以引人矚目與非議的關鍵在於:其援外往往欠缺善意。而其軍售活動更顯得邪惡與血腥。根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的一篇名為「China, Africa, and Oil」的報告(作者:Esther Pan),由於中國並沒有如同美國或歐洲等其他國家一樣的人權關注,其武器的輸出往往在於幫助非洲國家的獨裁政權,助其武裝以鞏固政權,同時也因此獲得中國在國際社會 —特別是聯合國中的國際盟友。其他報導亦指稱,由於中國對於人權的漠視與功利動機的毫無顧忌,中國對於這些非洲獨裁政權的武器供應毫無節制,幾乎任其取得任何中國可以提供的任何武器與裝備。這些對民眾、少數族群與異議人士屠殺與鎮壓的武器,成了中國鞏固其非洲獨裁盟邦的有力連結。

然而,中國進行這一切援外活動之,其動機與目的,是否是單純的經濟需求?是否是直白的幾近叢林法則的經濟狩獵?這對於一個至今口口聲聲宣稱「社會主義」與「國際主義」的共產主義國際強權,似乎顯得格外的諷刺與突兀。然而,其這些動作,歸根究結,在這個仍非市場經濟體制、國家仍能廣泛而鉅細靡遺地操縱經濟活動的國家裡,對於其作為的解釋,仍必須回歸到期政治目的來獲得解答。一篇由Daniel Byman and Roger Cliff 為蘭德(RAND )所撰述的報告:「 China's Arms Sales: Motivations and Implications」似乎可以解答這個疑問。據該報告指出,實際上中國如此費心地大舉金援與軍援非洲的根本動機,除了國家戰略層級的能源、原料與市場的競逐外,其主要還是為實踐其政治目標:全面封殺台灣的國際活動空間,以否認台灣獨立之事實。以及轉移人們對中國人權記錄的關注。此一事實不但為該報告所指陳,也為歐美國際輿論媒體多次報導。另外,我們也有理由相信,這些活動,也有助於緩解中國內部所衍生原因複雜但肇因於統治合法性與利益衝突的各類社會不安定事件所產生的緊張情勢。當然藉由援助,爭取盟友,以凸顯其國際地位與聯合國中的控制力與影響力,更是為國際輿論與國際社會中廣為人知之事。

中國對外援助中,處處顯露令人髮指的可議性。為了服務其政治目標,對於其可議之處,往往視而不見。例如,根據:航空暨太空工業雜誌Aviation Week and Space Technology.報導,中國對蘇丹伊斯蘭喀土木政權售出包括十二架殲七超音速戰鬥機等各類軍用飛機,而專家指稱,在達佛地區(Darfur)地區殘殺平民的炮艇直昇機就來自中國。而獨裁的辛巴威穆加比(Robert Mugabe)政權也向中國訂購了十二架FC-1戰機與一百輛軍用車輛。而具傳聞,中國與穆加比政權甚至曾用八噸的象牙以交換中國的輕武器。中國甚至出售干擾設備給辛巴威使得該政權得以封鎖其他獨立的非洲新聞來源。最有趣的是,穆加比多次表達對中國的獄政管理深感興趣,並有意引進。而眾所周知的是,中國獄政長期備受指責侵害人權,目前還因大規模違法摘取受刑人器官而備受國際媒體指責。而中國同時也是世界上執行死刑人數最高的國家,據國際特赦組織調查公布,其每年執行死刑的人數,佔全球執行死刑人數約百分之九十。

而其金援與經貿作為對非洲的傷害也日益加劇與明顯,除了前述的對非洲傾銷,造成非洲經濟發展困難外,最重要的還在於其不負責任與別有用心的金援政策。據彭博新聞(Bloomberg) 2006年11月3日「China Poised to Overtake World Bank as Biggest Lender in Africa」一文報導,中國迄今逐漸有取代世界銀行成為非洲最大的債主之勢。而令人悲哀的是,這威脅到世界銀行用金援鼓勵非洲大陸減少賄賂腐敗的努力。因為中國的外援體系,以所謂的「不帶有條件」地資助機場、政府大廈、和發電場等最容易滋生弊端計畫的興建。透過中國的貸款與經援,這些非洲國家也得以逃避開世界銀行對施工條件和環境的要求。中國交易實際上都很不透明,且常常是對非洲天然資源和礦產的一種變相抵押。安哥拉的例子表明,因為中國的金援貸款,他們可以藐視國際對它清理貪腐的壓力。這個前葡萄牙殖民地貪污嚴重被評比為世界第8名(158個國家參與評比)貪污腐敗的國家。而根據倫敦的人權組織「全球見證」(Global Witness)估計,從1997年至2001年,安哥拉有85億美元的公款蒸發。但即使如此,在2004年,安哥拉利用石油從中國取得20億美元的信用額度這個額度(2005年度中國對其授信額度又有增加)。資金的容易取得,使得改善體制不良、貪污、無效率的投資等弊端的動機益形缺乏。從長期來看,中國的這種不負責任的資金貸給,只會使得非洲陷入下一個債務危機,從而錯失發展的機會。

因此,這一場台灣統媒大肆吹噓,配合予以粉飾、彩妝的中非經濟論壇,實際上不是一個國際協助的善舉,卻恰恰是深化非洲苦難,對非洲發展前景竭擇而漁的國際政治廟會。其背後所對人權與非洲經濟前景的威脅自不待言。而其團團起舞,劍尖所指的政治目的中,扼殺台灣的國際交流的前景,困扼台灣日益艱難的國際生存空間更是明顯。其對非洲乃至全球的此種自立性高度政治目的的佈局,正如絞刑架上日益收緊的繩索,正逐步加快扼殺兩千三百萬台灣居民的生存可能。但值此艱險,卻乍見台灣的無知且無良的媒體,不但對國際人權、健全經濟生活權利的威脅未置一詞,更對台灣自身面臨的危險處境置若罔聞。猶要對這樣的深化侵害、戕害人權的獨裁聯盟會議增添彩妝,不但荒謬無知,也令人椎心痛切!對照中國為此不計成本,沒有良知考量也罔顧國際社會規範的援助投資,台灣一些人卻對對抗中國的飛彈威脅與扼殺台灣國際社會生存的任何努力都要橫加阻撓,還為加害的中國專制政權開脫、甚至裡應外合,想來就令人齒冷!面對此種龐大的金錢攻勢,台灣的總統在在野黨的掣肘的困局下,以杯水車薪的「國務機要費」,不得以以秘密外交等手段謀求台灣的出路,尚要被如同「悲慘世界」(Les Misérables)裡不通人性、目光如豆的酷吏沙威般的無知官僚追打。這猶如為逃脫奴役主支配,想盡辦法取得切斷枷鎖的工具,卻被質疑其取得代價沒有經過比價一樣的荒謬。狄更斯小說「小杜麗」(Little Dorrit)所描寫的官僚的無能、殘酷竟然體現在二十一世紀壓迫謀求台灣出路的民選總統的遭遇,這實是莫大的悲哀與諷刺。而面對生存危亡的迫近戰爭狀態,卻猶似不聞硝煙,這樣的氣氛何以致之?喪失良心、沒有理想也捐棄責任的媒體與文化人正是造作的主因!從中非論壇的報導的偏頗與背離正常論述與分析的現象,與媒體熱中政爭而失卻應有客觀立場的慣行,該是這一亂象的最好詮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