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人內部傳播：重要的是傳播效果

by Mahakasappa 2007/10/22

１９９０年代下半期，新興網路公司（“dot coms”）四處蹦出，當時，多數的玩者是十幾二十的人，典型的dot coms內部產品會議或腦力激盪工作會中，談者都以產品的新穎性，創新性甚至發明性而沾沾自喜，討論也多圍繞著這三個重點．當時的氣氛就是這樣．即使有人 提出最基本的問題：「你的顧客在哪裡？」得到的回答幾乎都是：「Oh, they’ll come」（哦，他們會來買的．）Dot com泡沫爆掉之後，他們大多失業了，履歷表都強調他們和顧客或市場的互動歷史．過去那種「我的產品一出去，他們全部會臥倒」的事先自我恭喜心態都不見 了．「我，我，我」的人理解到，作生意最根本的仍然是要賣顧客需要或是想買的東西．於是另一波的「他，他，他」customer-orientation 論述法，就成了主流．

一個產品的特徵設計，就是一組信號．只有當接收信號的人，接到無誤的信號，這傳播才頂真的（faithful）．但是一個頂真的傳播，不一定有傳播效果 （effectful），只有當接到無誤的信號的接收人，接受這群信號，傳播效果才達到．接到（receive）和接受（accept）是兩回事．例子： 你理解了GPS是作什麼的，這表示你接到產品的「我是某某對你有用的產品」的信號，只有當你覺得它對你真的有用並且決定花錢去買，你才真的接受了那個產品 的特徵設計（信號）．

這事的啟示是，傳播效果的重心不在於「說話人」要說什麼，而在於「閱聽人」接受了什麼．

這篇文章不談頂真傳播的技術，而是想談一下達成傳播效果的技術面和它在台灣社會的應用．

達成傳播效果的技術面

達成傳播效果的準則
達成傳播效果的最重要原則：

１．你心理想講某些話的難以制止的癢＝＝＞不重要
２．你講了，你會有多痛快＝＝＞不重要
３．你講了，對方會有多大的失敗感＝＝＞不重要
４．你講了，對方會從對話中帶什麼回家＝＝＞重要，重要，重要
５．你講了，對方會拒絕將對話中的什麼東西帶回家＝＝＞重要，重要，重要
６．你講了，對方會截收那一部份，並且作什麼解釋＝＝＞重要，重要，重要

製作有效果的傳播的流程

１．寫下你想製造的傳播效果：是的，寫下；而不是只放在腦子裡面，以為自己已經很清楚不用寫了．
２．製作你的信號．
３．品管１：你的信號用的你的語彙還是你的閱聽人的語彙？
　　＝＝＞更改，使用你的閱聽人的語彙
４．品管２：依上述達成傳播效果的五個準則檢測你的信號（最好使用測試人）
＝＝＞這是上述準則中重要的東西嗎？
＝＝＞如果不是，更改．
５．重複上述品管流程．直到不必再更改為止．

應用問題──關鍵性的台灣內部傳播

台灣人內部傳播的閱聽人是誰
我個人的看法是：台灣人內部傳播，目前最重要的閱聽人是出身台灣家庭而長期投票給中國的人（簡稱TvC，以便討論）．

如果要改變目前癱瘓似的選擇社會問題解決方法的五五取向（即，選舉中的選擇取向所呈現的五五波），唯有這一群TvC中的一部份人的世界觀有所改變．才有可能．而這項解決社會癱瘓的管道，必須經由台灣人內部傳播去達成．

TvC作為閱聽人的可接進性

TvC的特質很多，我們最應看重的是，對他們傳播時，他們的可接進性（accessibility），也就是他們的傳播頻道了．

中國心態裡面的「姿勢就是勢力」心靈狀態
TvC心靈上是加入中國文化的，他們大多是孝順又“好心”的，更重要的是，他們絕大多數是（中國人在台灣建立的）「中國人認證系統」（又名：「教育體系」）中的「好學生」，並領有「好學生的獎品」（即，「經認證的中國人」在台灣社會的好處，比如軍公教人員待遇等等．）

在「中國人認證」過程中，一個人必須證明他心靈上全然接受中國心態（「中國文化」）的事實．而中國心態中最最根本的，就是忘記實質世界，死記「聖人說話」，其外顯的症候，就是：
１．認同「聖人」
２．在「背叛」「聖人」時，會覺得不自在，怕怕的，就像似作出不孝順那樣的逆倫的事一樣．
３．他們對看起來膽敢「背叛」「聖人」的人，就像對逆倫的人一樣，他們真心的覺得難以想像並認為「背叛」的人「怎麼這麼過份？他以為他有多偉大？」
４．因為必須忘記實質世界，所以在面對實質世界時，必須以中國人的「接受矛盾，和矛盾和諧相處，是具高度智慧修養的表現」的價值觀．所以：「別太偏激，不要不是黑就是白，我都藍綠平等，是中間選民．」

於是，作「聖人」的，必須作身段「擺姿勢」以語言表示清高，而作為「聖人」的朝聖者，也必須作身段「擺姿勢」，尋求不斷地被「聖人」再認證為「圈內人」．

外面的人可以觀察到的是，中國心態的整體症候就是，實質世界的真理和真相並不是他們人生的重點．所以，就傳播而言，和具中國心態的人談話，重要的，不是你說的有沒有道理或是不是真的，而是你說話時的語氣態度是不是「好心的」或是「好意的」：

１．你要是「很好心的」或是「很好意的」說話，即使你說謀殺者沒有錯，或為不是事實的事辯護，你大多能得到支持，只要你說的不直接影響到對方的權益（比如謀殺對象和對方無關．）

２．你要是「很不給對方面子地」或「不高尚地」說話，或是語氣兇一點，即使你說的是事實，也大多不能得對方支持，事實上，對方很可能偏偏要和你唱反調，只因為你「態度不好」．

馬「武臺」先生，說話就「態度很好」（中國人宣稱的「彬彬有禮」），所以，他說的話，具中國心態的人都很支持．他的「聖人身段」也最被欣賞．

TvC的兩個心靈頻道
戰後出身台灣家庭的人的台灣人經驗中，存在著兩個世界：
１．一個是國語的，學校職場軍隊政府媒體的，台上的，外面的世界．〔“表世界”〕
２．一個是祖語的，兒時情景父母家庭經歷的，台下的，媒體上不見的，內部的世界．〔“心世界”〕

也因此，要進入一個台灣人的心靈世界，有兩個頻道：“表頻道”和“心頻道”．而分別從這兩個頻道進入一個台灣人的心靈，極可能會遇到兩個很不同的世界．這是在現今三十到六十歲的台灣人最有可能的情形．

當台灣人長大離鄉，時時為了職場和生活在強勢的“表世界”中週旋，漸漸的就沒有時間靜靜的沉殿自己，回訪自己，進入自己的“心世界”的時間就愈來愈少了．

當他們在“表世界”中，愈是投入被認證為中國人，他們愈得到好的回償（職場，錢，性或面子地位），他們成為TvC的概率也愈高，他們的“心世界” 也愈少被他們拜訪．除非有個大的觸媒，使他們沉潛到自己的“心世界”一陣子，他們很少有再發現自己的機會．

“心頻道”是TvC極少被撥號呼叫出來使用的心靈管道．

對TvC有效傳播的最佳管道是“心頻道”
撥號呼叫TvC 的“表頻道”時，依“表世界”的中國心態定理，傳播的過程和效果會是：
１．你講「贏」了
　　＝＝＞TvC覺得你很過份，或你講別人壞話
　　＝＝＞TvC拒絕將你的話帶回家
２．你講「贏」了
　　＝＝＞TvC覺得你態度高傲
　　＝＝＞TvC拒絕將你的話帶回家
３．你講「贏」了
　　＝＝＞TvC回去想辦法「擺姿勢」（包括造假）「回贏」你
　　＝＝＞TvC拒絕將你的話帶回家
４．你講「輸」了
　　＝＝＞TvC拒絕將你的話帶回家

也就是說，TvC在他們的“表頻道”的溝通模式已經大致被中國心態定型了，別人極難改變這溝通模式．試想，有幾個TvC是因為被別人講「贏」了，而認為自 己看法錯了，而改變看法的？所以，講蔣介石或蔣經國，對TvC的世界觀來說，一點傳播效果也沒有．他們即使肯打開“表頻道”，收到了信號，但是他們不會接 受的，事實上，他們會更討厭你．網友可以在身邊的TvC身上驗證一下．（你講蔣家的「壞話」，就是「偏激」，「態度不好」，即使你講的事實，為了和你唱反 調，結果可能：他就說，國民黨雖然不好，你民進黨又怎樣，你說解放軍對人民比國民黨好，可見「大陸」比較好了．）

撥號呼TvC 的“心頻道”，依“心世界”的定理，傳播的過程和效果會是：
１．你講的是他家的事＝＝＞TvC打開耳朵
２．你講的是他家人的事＝＝＞TvC打開耳朵
３．你講的是他家鄉的事＝＝＞TvC打開耳朵
４．你講的是他兒時的事＝＝＞TvC打開耳朵
５．你摸到他思舊的心＝＝＞TvC打開耳朵
６．你摸到他快樂的童年＝＝＞TvC打開耳朵

TvC的“心頻道“是一個未開發的處女地．

下一波的台灣人認同重建，重心在於TvC的“心世界”

我個人認為，要進入TvC的心靈，他們的“心頻道”是最佳管道．這也是一條中國人無法撥進去的頻道．當然，打開傳播管道，只是第一步，但是總比關閉的管道好．

別忘了，你的「輪贏」在傳播上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傳播對象買不買，願不願意將你的話帶回家．

IBM和PC
１９７０年代至１９８０年代初期，IBM 360／370幾乎獨占電腦市場，當微電腦開始出現時，IBM在佛羅里達州有個小團隊也發展了個人電腦，它的設計算是當時較好的，並將商業界文書工作需求 作了較好的預先設計，但是，當時和它的360／370商業和收入相比，IBM只把個人電腦當作小Niche的產品，IBM個人電腦的作業系統是 PC／DOS，以86-DOS為基礎．而它的86-DOS執照是向一家小公司轉買的．那家一小公司也推出宣稱和PC／DOS相容的MS／DOS．IBM因 為不把個人電腦當作太正經的事業，所以一時容許這樣的雙行商品在市場上存在，本身也沒有形成任何真正的競爭戰略，不到兩年，IBM就發現這是它最大的錯 誤，可是為時己晚．１９９０年代，當前期的個人電腦和後期的網路遽昇為商業明星時，IBM一路掙扎（它在１９９０年代前期被傳言可能關門，後期它重整成功 再回到主流）．

大話新聞近日和TvC在“心世界”的一夜情

前陣子大話新聞週末版，（可能是）一不小心「散步」到台灣人的“心頻道”，短時間內引起相當大的迴響，一些TvC竟也能坐下來靜靜的看．但是大話新聞週末版，接著又逛回到以中國心態為主流的“表世界”頻道．這個和TvC的一夜情就不了了之．台灣人的“心頻道“又回到靜寂．

就商論商，我覺得，這個可能是類似IBM不把個人電腦看得太重要的錯誤．因為我認為台灣人“心頻道”是個商機很大而又很少被開發的處女地．大話新聞製作群的考量當然是他們的選擇，我們也不必多嘴，因為只有他們才知道他們在哪裡可以賺取最多的各種利益．

開發台灣人“心世界”頻道
那麼，台灣人“心世界”頻道的商機被IBM，哦，不，是被大話新聞週末版，白白放著，是很可惜，尤其是，這個處女地，只有出身台灣家庭的人才能開發成功． 總要有人像上述的另一家小公司那樣，把它檢起來使用．因為，那家小公司，現在已經不小了，叫作Microsoft (微軟公司)．

我想了想，有一個人可能是開發這個處女地的最佳人選之一，那就是黃越綏女士．對於日本時代那一輩，半日本時代那一輩（１９４０－１９６０出生的）以及中國 時代的這幾輩台灣人來說，黃越綏女士都能感知他們的背景和“心世界”，語言上，她也完全能調頻進入他們的“心頻道“．這一點，童仲彥先生可能就吃虧一些． 黃越綏女士和鄭宏儀先生各有不同的感染力，兩者事實上是可以互補的．既然鄭宏儀先生另有所向，但不知，黃越綏女士願不願意在台灣人的“心頻道“開發出一個 新的微微軟軟的新世界？這可以是週末兩天（事先錄影）的案子，民視或許會接這個軟性案子吧？許多台灣人（包話我）一定很樂於在背後默默提供open source程式，幫助這個微微軟軟的新世界誕生；是的，這應該是一個台灣人心靈世界的新的http://en.wikipedia.org/wiki/Open_source" target="_blank">open source社區．這是一個不分是不是TvC的台灣人都可能很渴求而不自知的世界．這也更是台灣人重建自我的真正基石．

－－－－－－－－
註１：網友也許可以在身邊的TvC身上驗證一下另一件事：當前陣子大話新聞週末版撥入台灣人的“心頻道“時，我就知道有天天大罵李登輝和陳水扁的TvC， 能靜靜的看完那時的大話新聞週末版，又找出家中的舊像片來給人看，也談及小時候在日造木房的郵便局前的日造庭園的樹上爬玩的樂事，並對那個美麗的木造郵便 局被拆掉建成水泥方塊覺得很感傷．現在，大話新聞週末版撥入“表頻道“，「講蔣家的壞話」，他是連聽都不想聽．也就是，他的“表頻道“是關閉的．大話新聞 週末版的人講的再多麼的自以為樂，我沒有觀察到任何傳播效果．真是浪費台灣人難得有的大眾傳播時間．

且讓我鍊一下一個英語句型吧：傳播效果，傳播效果，傳播效果！

註２：本想開欄，但是因為工作和學業兩頭燒，我不確定能不能好好的顧欄，所以就登錄在心情日記，供作參考．